67.起承转合 (第1/1页)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中是惶恐的。我该如何表示自己的态度？自己主动说出来反而像yu盖弥彰，但隐瞒着不说，也许我们就会在他单方面的疏远下，悄悄地渐行渐远。

    我站起身，暗自收拢手指，握着拳头。

    「怎麽了？」袁光夏问道，眼神里却没有多少困惑。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外头轰然响起雨声——光凭声音，就知道那些雨滴肯定不轻，且频繁密集地坠落下来。

    我愣了一下，喃喃道：「怎麽突然下雨……」而且雨势还格外磅礡。听着声音，彷佛能预想在空气里漫开的朦胧水雾，还有行人仓皇躲雨的狼狈模样。

    我转回目光，只见袁光夏轻轻拧了一下眉头。

    「等雨停了再走吧。」袁光夏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然後坐回沙发上。

    我就这样盯着袁光夏，他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粥。而我始终不知道能说些什麽。

    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尴尬得令人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我终於下定决心，「……袁光夏。」

    「嗯？」他抬起眼。他上扬的尾音让人心痒，让我有一瞬的失神。

    我回过神，清了清嗓，开口说道：「恭喜你。」

    他微瞠双眸，惊讶地盯着我。

    「结束了一段关系，无论是愉快或是悲伤，至少都代表了新的开始。」我慢慢地说着，试图将每个字咬得更清晰。

    他终於露出了微笑，一如往常地温润，「是啊。」

    我正还想说些什麽，却听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和曼榕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不会去想着要挽回什麽，也不会做什麽守着这段感情一辈子的傻事，那只会让曼榕对我抱持着终究会破灭的期待……所以，现在我的确是有了新的开始。」

    我咬着自己的下唇，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徐馥。你觉得，我这样会很薄情吗？」他望着我，眼神认真。

    此刻我已顾不上那麽多了，直接开口：「不会。」

    不是每段情感都能义无反顾，也并非所有恋情都能在执念之後趋於圆满。袁光夏还有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曹曼榕固然是他心里最大的痛，却不代表他必须忌讳着这道伤口，至此忘了生活。

    他能自己清楚这一点，虽然对他是残忍的，却也让身为旁观者的我松了口气。他和曼榕是真的此生无缘了，如果他还执意要守着这段未果的恋情一辈子，那只会迎来始终不变的结局。我不忍，也不愿看到他遍T鳞伤的模样。

    「认清这些，你应该很辛苦吧。」我轻声说道，「听着都觉得残忍。」

    他扬起一抹苦笑，「没办法。在这段感情里，我始终居於主导地位。如果我没有主动放弃自己的执念，只会看见曼榕为我做出更多的傻事。」

    ——总归一句，还是他舍不得曼榕受伤。我皱紧眉头，心里既是柔软，也有酸楚。

    「我和父母之间谈好了。」他说。我不忍去看他的神情，因此随意依附了目光在茶几上。只见那碗r0U粥因为冷却，已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油光。

    「我以後主要就是住在这里了，回家的时间必须和曼榕错开——我也会转到别所高中任职。一切生活圈都要和曼榕斩得乾乾净净。」

    我的眉头始终紧皱着，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他看见我的神情，忽然叹了口气，像是再也招架不住，「徐馥，我本来也想继续和你装傻的……但还是老话一句，你总是那种神情，要我怎麽若无其事？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我震惊地看着他，张着嘴，有点回不了神。

    袁光夏微微一笑，蕴含苦涩，缓缓说道：「我的人生，就像一篇散文。分成了三个段落：一是高中与你的那段恋情、二是与曼榕相恋、三是失去曼榕的过程——徐馥，如果真要说你对我而言是什麽样的存在，那就是逗号吧。」

    我愕然地望着他，只见他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你b我想像得还重要，是我生命里的起承转合。」

    听见这句话，我的心晃动了一大下。我感觉自己的耳根忽地guntang起来，直直蔓延到脖颈和双颊。

    但我心里清楚，他不是在告白，而且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只是划清界线，要我放弃对他的情感。所以，我的心情其实有那麽一点视Si如归。

    「袁光夏。」我打断了他铺垫好的前文，赶忙阻止他要疏远我的那些客套话，「你对我而言的意义，也是重要得不言而喻。」我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对我来说，你也只是逗号，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转折，却不会去奢望你是结束全文的那个句点。」

    「袁光夏……我只想当你的余光。你只要将眼角视线的一小部份挪给我就好。接下来的话，你真的别说了，我不想跟你疏远了。你就当不知道我的心意吧，算我拜托你。」说到这里，我几乎是破罐子摔碗——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我和袁光夏真的还能跟过去一样吗？我不敢想。我现在只求他能继续把我当朋友看待，不要推开我的关心。

    「徐馥。」袁光夏听了我的话，目光里却蕴含一丝无奈和笑意，「你为什麽不听我把话说完？」

    「因为我不想听。」我闷闷地回答，「反正我也知道你要说什麽。」

    「徐馥，我想说的是……我现在仍深Ai曼榕，所以无法想像自己未来会有Ai上别人的一天。」

    我垂下眼睑，只觉得x口传来一GU闷疼。所以，我不是说了自己不想听吗？我就是不想面对这种温柔过头的拒绝。

    「……但是，我现在无法想像，却不代表未来不会。」

    这句话，让我震了一大下，瞪大双眼望向袁光夏。他的眼神里没有我想像里的凉薄，只有盛满认真与温柔的光亮。

    我忽然就想起了他在我睡着时说的那句话。他说的是：目前也只能是朋友而已。「目前」这个词……本来以为是划清界线的措辞，在这一刻却突然变得别有深意。

    「要不要放弃对我的感情，那是你的权力，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就连我也不知道你的坚持能否换来结果。我无法一口咬定你对我的感情是徒劳无功，但也不能保证我未来就会Ai上你。」

    我脑袋有点钝钝的，始终转不过来。他的意思难道是……

    「徐馥，你不需要为我付出那麽多，却也不一定要急着疏远我。当然，我也不会刻意与你划清界线。」

    「……什麽？」我终於开口了，声音却是哑的。

    「因为连我也不晓得，你未来会不会是我生命里圆满的那个句点。」他扬起一抹笑，有点无力，却是真挚的。

    我的眼前逐渐变得朦胧，一GU哭泣的冲动不断冲击我的心房——我下意识cH0U了cH0U鼻子，眼泪却还在眼眶里打转不已。

    「徐馥，如果你等得起的话，就等我吧。」他的声音就像冬日的暖yAn，不疾不徐地覆在耳畔，直达内心。

    我guntang的泪珠霎时滑落，眼前的朦胧有了一瞬的清晰。

    在这短暂的清晰里，我看见袁光夏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最後，他温声说道：「但如果等不得，就别等了。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