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君篇何为虚妄 (第1/1页)

    维持人身需要妖力，由于前些时候频繁施用妖法，近来又没有机会摄取JiNg气，御Y于是减少化为人形的时间，再透过食用人类的食物补充些许T力。

    清晨时分，当寺门开启时，她便以人身面对香客；h昏之际，待香客离寺后，她再变回原身与琅肃相处。

    妖狐以接触人T、x1收JiNg气为食，虽然行一回x1Ngsh1就能补足大半年的妖力，但碍于身分，她只能透过日常中与人群的互动获取极少量的妖粮，再不然就是趁着琅肃触碰狐狸形貌的她时偷偷摄入。

    相较于全盛时期的自己，在随着琅肃吃斋念佛的这半年里，她的妖力已然大不如前。庆幸的是，虽然妖力渐弱，但她最在意的美貌并未受到影响，反而还因规律的作息与念佛所陶冶的气质使容貌更为出尘清YAn，有时不经意瞥见水面的倒影，连她都为自己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

    ……用人美心善来形容她已经不足为奇，近期甚至还有香客当着她的面夸她美如天仙。

    想她一介妖狐，却有幸被人以「如仙」夸之，这实在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所以明知道琅肃无所不知，她还是在香客离开后，开开心心地蹦跳着到后殿找他炫耀一番。

    “师父师父，您猜猜方才那对祖孙对弟子说了什么！”为了让他深刻了解自己的美，她此番还刻意维持人身，在站定后对他偏首甜笑。

    “……”琅肃目不斜视，坚持将未诵完的经文读至最后一页。

    “他们说弟子人美心善！”早料到他会是这般冷淡反应，御Y捧着脸，心满意足的道：“而且阿，弟子还被夸美如天仙呢！”

    就算没有亲眼看过仙姝，但她知道这几乎是对外貌最高级别的称赞，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差远了，估计现在的她就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存在！

    “世人并未见过天仙，又如何能以此喻人？”

    在她还自顾自地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琅肃终于阖上经文、收起珠串，即便见她的笑容凝在脸上，他仍续道：“美丑在于心，若只以r0U眼分辨，未免过于肤浅。”

    “修行者该舍喜怒，而你却为肤浅的夸赞兴高采烈，看来离感悟佛法尚有段距离。”

    “……”听君一席话，御Y总算明白自己终究是低估了琅肃泼人冷水的功力。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啊，难道就不能顺她的意思夸夸她吗！

    “师父，您真是太无趣了。”她摇头，有感而发：“您连鉴赏美的能力都没有，弟子想阿，如果这世间真有佛祖，那祂绝不会将您收入门下。”

    “……休要妄言。”

    冷不防地收到一记冷眼，她不禁有些怂，只好低声抱怨：“本来就是，您这么有距离感，总板着一张脸活像人欠您钱似的，香客一见到您就都急着走，这要不是有弟子负责接待，谁还愿意大老远上山拜佛阿？估计供桌都要生灰了……”

    “还说弟子难悟佛法，您分明才是。经文里也说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能视缺陷为美、见万物皆为美，这才是境界、才是至善至美！”见他难得露出迟疑貌，她越说越来劲，连声音都响亮不少：“佛说以小见大能观无穷，弟子认为师父该屏弃那莫名的执着，专注于提升欣赏的能力才是。”

    琅肃并不认为她所言皆对，但确实有部分在理。“……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竟还真的问她？？

    虽然对他的配合感到惊讶，但御Y很快就理清思绪、抓紧机会道：“那便先由观物开始？久了自然会进步的。”

    琅肃似懂非懂的颔首。

    于是乎，当天晚上，御Y在本该就寝的时间敲响琅肃的房门，就连对方开门时摆出一副被叨扰的冷淡表情时也丝毫未怯，反而朗声道：“师父，我们来观星吧！”

    “……”

    “早些时候不是说好了？弟子要帮助您培养对美的悟X呀！”

    见她兴致B0B0，他抬首看了眼夜空。

    ……确实，今夜风清云朗、月明星灿，不失为合适的选择。

    “怎么样？您对这片星空有什么想法？”片刻后，御Y对着坐在对面的琅肃问道。

    此时两人已然移步至院中，当琅肃坐定，她即为他沏上早已准备好的茶。

    然而他虽接过杯盏，却未饮下，只是斟酌着用词，最后下了个毫无新意的评论：“……不错。”

    “其实呢，观物并不仅限于用眼睛看。”御Y一笑，接着阖眼、深呼x1。“用肌肤感受风动、嗅闻林木的清新……如果您不介意失仪，也能赤着脚踩踩土壤，当它因此塌陷、砂土沾附于足下，您也别急着拂去尘土，可以想想，其实您正被这个世界温柔拥抱。”

    说完，她缓缓张开眼睛，不期然地接收到他深凝的目光。

    这眼神太深遂、里头藏着太多她看不清的东西，使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怎、怎么了吗？难道弟子又说错什么了？”

    “非也。”他敛眸。“你所言极好，是我悟X不足。”

    闻言，御Y眼睛一亮。

    这是他第一次称赞她耶！虽然不是夸她好看，但能被神君说「极好」，这实在太令人开心了！

    “嘻嘻……”

    “又喜形于sE。”

    “有什么关系嘛，弟子就是藏不住开心呀！”她双手托腮，盈满笑意的眼弯成月牙，里头闪着愉悦的流光。

    察觉到她的视线，琅肃选择无视，仅默然地以指腹轻擦杯缘。

    “师父，您觉得造物主创造月亮和星辰时，究竟在想着什么呢？”机会难得，御Y忍不住好奇的问。

    琅肃将这个提问视作衍生的课题，于是慎思后答：“……许是以星泽为路，明月为灯。”

    “那为什么要让日月交替呢？”

    “万物需要规律作息，所以得将日月作为指标。”

    “这世间种种似乎皆有对应，如日月、山海……”她掰指，一项项的数着：“不只景物，还有男nV、善恶、Ai恨……您说，为什么造物主不一开始就打造一个只有善与Ai的世界？如此不就没那么多烦人的事了吗？”

    她才问完，方才还算对答如流的琅肃却突露深沉之sE。

    “……这世间一切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他眉宇微蹙，不太确定地说着：“善需要恶来衬托，至于Ai恨……”

    御Y等着下文，但见他一副不得其解又困扰纠结的模样，索X无所谓道：“您解释不清也无妨，反正弟子知道。”

    他略感诧异。“……你知道？”

    “当然。”阅人无数的她微微扯唇，在不经意间展露对其的不屑。“Ai恨为虚，是这世间最不可信之事。”

    “人心不可测，但有迹可循。尽管立下山盟海誓，仍会因为利益与各种诱因破灭，又或者上一瞬说着讨厌，在环境和条件变迁之后，也能说翻篇就翻篇。”

    “说不定这世间本无Ai恨，而是人们为了合理化自己的冲动与放不下，才编造出这个词汇的。”

    “……”听着她侃侃而谈，琅肃看透她眸底因不信Ai而显现的凉薄，不自觉地抿了下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