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成绩差是原罪 (第2/2页)

吧……佳荣对我挺好的啊。”

    顾斐从此明白了，因为他英语不好，拖了进度，所以他被骂是“应该”的。而郑豪英语水平很好，所以聂佳荣对他便和颜悦色。

    在这里，成绩差是原罪。

    成绩就是判断一个人的唯一指标。

    在班上，成绩好的同学说什么都是对的。成绩差的同学连呼吸都是错的，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废物。

    那个英语老师，对聂佳荣就笑脸相迎，对班上的吊车尾就一脸不屑，问问题都爱答不理，叫人直接走开。

    顾斐讨厌这个学校。

    但是家里人却以他考上名校为骄傲。

    每次过年，如果别人问起您儿子在哪里读书？

    陈女士总是一脸骄傲地说是在有名的S校。

    而别人也会满是羡慕地感叹道：

    “您儿子真为您省心呀。居然能考上S校，不像我家那个小子，天天就想着玩，最后只上了一个一般般的学校。”

    而陈女士捂着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别这么说。我家孩子能有那么活泼就好了，他啊，就是太内向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去说着场面话。

    而顾斐这个时候往往是在一旁发呆。

    陈女士，根本不知道他在学校过的什么日子。

    如果可以，顾斐宁愿去一所普通的学校，而不是这所学费高昂的名牌学校。

    明明每年交那么多学费，但食堂的饭菜简直是难吃到发指，顾斐从小就挑食，学校的饭菜他是一口也吃不下，久而久之，胃便搞坏了。

    但顾斐觉得自己年轻，全然不在乎，照样吃香喝辣，照样挑食，照样有上顿没下顿。

    一直这样到了初三，陈女士说初三正是要紧关头，每天学习累，便让顾斐走读，回家还可以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顾斐十分乐意，因为他的室友，好巧不巧就是聂佳荣。但聂佳荣却因为他走读，今天让他带这个东西，明天让他带那个东西，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

    顾斐心里很不舒服，但面对那张盛气临人的脸，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二字。

    他能做的，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小心胆怯地问一句陈女士自己能不能去买东西，哪怕因此延误了回家的时间。

    甚至有时候聂佳荣看到他在喝饮料，也会笑嘻嘻地、如同他们是朋友一样的说道：

    “给我来一口呗。”

    顾斐的洁癖很严重，他连家人用过的筷子都不会碰一下，更别说饮料这种和嘴巴亲密接触的东西，只要别人喝一口，他宁愿扔掉不喝，也不会再碰一下。

    不想借，但对方是聂佳荣。

    对方是那个成绩好、家世好的聂佳荣，不止是英语课代表，还是班长，深受老师和同学器重。

    顾斐踌躇一阵，最终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把饮料递给聂佳荣。

    他不明白，为什么聂佳荣骂了他，如今还能堂而皇之的借他东西。

    顾斐有很多事不明白，他从小就很少与同龄人有什么交往，一般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所以对人际关系这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不擅长。

    别人对他的恶意，顾斐只会呆住然后不知所措。

    受学校里功利观念的影响，顾斐眼中，成绩不好的人就是弱者，弱者是没有资格跟强者叫板的。而且……

    他脑海里回想起陈女士的话：

    “你一定要跟同学打好关系啊。毕竟你从小那个性格，哎真担心你。”

    打好关系，不能起冲突。

    打好关系，不能翻脸。

    打好关系……打好关系……

    顾斐学会了忍耐和讨好。

    但是也有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他会跟陈女士说，不想再去学校了这种话。

    顾斐抿了抿嘴，尝试把自己的心门打开一道缝，他万分谨慎、咬文嚼字地说道：“其实跟学校里的同学，相处的有点……”

    陈女士首先是诧异，然后说道：“小斐，有没有可能、会不会是你的问题呢，毕竟你从小就是一个很独的孩子。”

    顾斐的嘴又闭上了。他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厚重的心门再次关闭，从此再也不向外打开。

    从那以后，顾斐再也没跟陈女士说过学校里的任何事。

    初三学业繁重，压力很大，顾斐每次踏入这所学校，双腿如水泥般迈不开步子。

    他静静看着灰色的墙体，感觉自己心上也开始飘起乌云，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就宛如被棉花一样塞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用力也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

    好奇怪……感觉好奇怪。

    顾斐感觉自己像泡在水里，喘不上气，被水草缠住双腿，那寒冷的水从骨头缝里渗进去，稍微一呼吸，便是极冷的寒意和密密麻麻的疼。

    他望着这一栋栋教学楼，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却定在了顶楼上。

    是不是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

    这种念头一出来，便把顾斐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停止自己发散的思维，急匆匆看一眼手表。马上要迟到了，顾斐背着沉重的书包，赶紧向教学楼跑去。

    那个禁忌的念头被他死死压在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