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雪夜 (第3/4页)

    楚行看大哥难得识趣一遭，心中惊奇，开口道：“拿了两瓶好酒，小铭，你去后备箱拎过来。”

    楚哲道：“一会儿你得开车回去。”

    “我回不去。”楚行道，“哥，你家没被子是吧，没关系，我带了，没房间的话我看这沙发也能凑合凑合，再往地上铺个被子，一会儿我就睡地上。”

    治得明明白白。

    楚哲沉默。

    楚铭拎着酒回来时，楚曦已经提前去洗杯子了，捧着杯子出来，想也不想便把杯子放在大伯、她爹和哥哥面前，微笑：“大伯说了，不喝酒的不是男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面无表情的楚哲，很难想象，这句话能出自他之口。

    “爷爷就算了，爷爷年纪大，不能喝酒……”

    楚天拿过最后一个杯子，看了眼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大儿子，对着给楚哲倒酒的楚铭道：“小铭，满上。”

    楚铭感到进退两难，一方面，爷爷让他倒酒，一方面，爷爷真的年纪大了，喝不了酒吧……正想着，却见自己老爹对他轻轻颔首。

    楚铭叹了口气，只好给爷爷面前的杯子也倒满了酒——还好酒的度数不算高。

    楚曦举着果汁笑道：“干杯～”

    “干杯！”李晓芸积极响应。

    “干杯。”柳凤依积极响应。

    “干杯。”楚铭客观响应。

    楚行没好意思说出口。

    楚哲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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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一仰头喝干了酒。

    窒息。

    幸运的是李晓芸是个能聊天的人，幸运的是楚行突然掌握了他大哥那社交牛逼症的精髓——使劲怼就完了，幸运的是楚曦一直压着楚哲的怒气值，不然她那不停挑战大伯底线的老爹可能会被有些微醺的大伯干趴下。

    不幸的是这场年夜饭最后沦为了楚天和楚哲斗酒。

    眼见两人越来越醉，楚天已经喝得神志不清时，柳凤依连忙拉住还要喝的老伴儿，李晓芸使劲给对着大伯满脸崇拜的女儿使眼色，让她劝楚哲不要再喝了。

    可楚曦拦不住楚哲，何况楚哲已经醉了，所幸他酒品不错。

    楚哲喝得红了脸，又不肯停下，他一口干掉一杯，没了骨头似的趴在饭桌上一声不吭，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他双眼朦胧，皱了皱眉，却又哭又笑，很不解地问了一句：“爹，你为什么不放过明风。”

    “我不懂。”

    说完，人便不再清醒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除了最该听到这句话的楚天没听到外，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楚哲那压抑至极的话，听了便让人感到胸膛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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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风去后，柳凤依没皮没脸的大儿子不见了，无论对谁，苏醒后的楚哲都礼貌待之，对他爹除外。

    楚行那没大没小、从小到大就起不到任何兄长作用的哥哥不见了，虽然偶尔会呛弟弟，多数时候终于露出了作为兄长的稳重，爹在场时除外。

    心照不宣地散场，楚行把大哥背去了二楼的卧室，楚曦拉着mama小声询问：“妈，明风是谁呀？……是相框里那个女人吗，我怎么没见过她……”

    李晓芸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道：“那是你伯母，已经过世了，这是你大伯心里最痛的事，小曦，你大伯对你很好，但这件事你别去问他。”

    “我知道了，妈，我肯定不问……”

    话未说完，楚行怒气冲冲下来了：“楚曦，说多少遍了，别动我游戏盘，你咋还拿呢！”

    她爸爸古板之极——游戏除外，谁动他游戏他跟谁急，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楚曦看着游戏机，羞涩一笑，道：“爸，那是我大伯想玩的……”

    “放屁！他才懒得打游戏，楚曦，再偷我游戏机我可揍你了。”

    “爸，你打不过……”见父亲一瞪，楚曦当即改口，义正言辞道：“爸，你不能打我，不然我去告诉大伯，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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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行脸直接黑了。

    他就不该让女儿天天往他哥家跑。

    这孩子就差把这里当她家了，有时候放学时间见不着人，准保能在这里找到她！

    两年啊，仅仅两年，楚曦就完全变了个人！

    楚曦嘿嘿一笑，看着老爹脸黑下来，当即溜了，来之前已经打算好了要和大伯通宵打游戏，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一向和爷爷不对付的大伯竟然直接和爷爷一起喝醉了……

    二楼。

    柳凤依推开了楚哲卧室的门，室内灯光昏沉，也并不怎么温暖，屈指可数的家具让这里看上去不像一个人的卧室，毕竟就连最便宜的酒店房间也没这么简陋，好似卧室的主人能随时就走，对这里毫不留恋一样。

    床头柜放着有些蒙了灰的台灯，台灯旁边摆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身形修长，长相清俊，她平静地微笑着，气质如湖泊一样平和。

    她站在秋日的落叶里，金黄的叶子如今日的雪一般飘落。风扬起她的长发，她迎面沐浴着明媚的阳光，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却睁着空洞的眼，同照片外的人对视着。照片放在离床头最近的位置，楚哲一身酒气地躺在它身边。

    柳凤依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大儿子摇了摇头，坐到床边，借着台灯的光看儿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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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儿子，从小就好看，她印象中儿子从没长大，但事实上，他现在却已经生了白发。

    柳凤依抚摸着楚哲眉目沉静的脸，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儿子也有了皱纹，柳凤依心酸无比，心底埋怨丈夫一而再三的逼迫，害得如今父子对立，虽不仇视，但也绝对不会再近一步。

    柳凤依叹了口气，道：“小哲，你爹他知道错了，他知道你自杀，喝了酒，跟我嚎啕大哭，可惜，他那脸皮薄的，连句我错了，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妈也错了……妈实在不该逼你。”柳凤依双眼含泪，“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明风，早知道这样，妈就不该多管你的事。”

    柳凤依抹了抹眼泪，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黑卡，黑卡正面是烫金字体“猫”，下面一串序号001034，背后印有“黑炎”二字。

    “儿子，这是你爸让我交给你的，妈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他说希望你去看看。”柳凤依看着手上颇有重量的卡片，顿了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