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已逝_13过去的一些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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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过去的一些事 (第1/1页)

    如果让桑榆重选一次,他一定会远离垃圾人戚成岁,然后……后面的假设内容桑榆设想过很多次,每次一设想这样的爽文剧情,桑榆都会长长地叹一口气,好像这样真的能释然很多——对于一场一开始就恶意的接近。

    ?槐城二中里,高三A班的桑榆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好人,又是学习委员,他老实地穿着麻袋一样的校服,上课认真到笔记记了一大摞,热心帮助同学,尽管有些同学可能并不在意他的帮助。

    ?戚成岁空降到这个尖子生班级的时候,桑榆混在鼓掌的人堆里,带着好奇看着这个从桦高转来的优等生,但很快,这一点的好奇就被导数题压了下去。

    ?戚成岁长的很好,是那种女孩子看到会憧憬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但在A班,没女孩会注意这个,男孩儿们下课吃饭的时候早就有固定的搭伙了,自然瞧不上新来的空有名头的小白脸。更何况十七岁的戚成岁在一堆灰头土脸的男生堆里如同黑土地里拔出来的嫩笋,是会被打趣嘲笑的那种。

    桑榆在下课铃中主动朝戚成岁打了招呼,扶着眼镜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

    ?戚成岁抬起眼皮子微微点了下头,看了几眼勾肩搭背的男生们,顿了下才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走。”

    ?——他是委婉的拒绝,希望桑榆能明白。

    ?桑榆愣了一会,才干巴地笑了一下,“噢噢,是吗,哈哈哈,那什么,物理卷子这节课下课之前要收齐。”

    ?戚成岁瞥了一眼手边空白的卷子,淡定道,“我不交了。”

    ?桑榆为难地看了一眼镇定的戚成岁,想说点什么,但又忍住了,好像突然恍然大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是下节课物理课,戚成岁头一次站到了教室后面,每一步迈动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众目睽睽中,戚成岁的耳廓有些受不住这种羞耻感,红的发烫,他浑身不自在,有种隐秘的愤恨像毒液侵占了他的心头,他看向了桑榆的位置。

    ?老蒋记性不太好,眼皮子一翻只查总人数,一看卷子少交了一张,于是戚成岁就倒霉了。

    ?老蒋脾气大威望高,但他是老教师,教的好,加之带的是A班,所以这是第一次出现卷子收不齐,以为是下面的学生在最后冲刺阶段懈怠了,自然大发雷霆。

    ?桑榆以为戚成岁有特赦令,戚成岁以为桑榆会特殊报备他刚来。

    ?戚成岁表情淡淡,看不透心情起伏,然而指甲却已经陷进了手心里,把掌心挠破。

    ?可他没想到,他的尴尬在这个陌生地方像是要定点爆发一样,桑榆就是那个引线。

    ?第二次交涉,依旧很糟糕,戚成岁迷路了。

    ?桑榆就像从地底冒出来一样,捧着一根烤地瓜出现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快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高三时间紧,饭空的时间并不长。

    ?戚成岁抿紧了唇,一声不吭,眼睛视线落在别处。

    ?桑榆老好人的征兆发作,索性在戚成岁旁边停下,慢吞吞地问,“哎,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我知道啊,新换了环境是有些不适应的,阿黄刚来的我身边的时候也这样,阿黄你知道吗?它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很乖的,它很小的时候就来我身边了……”

    ?谁要和你养的狗比?

    戚成岁的脸拉的老长,桑榆像没看见一样,捧着他那根烤地瓜问个没完,那张嘴像一张被风吹来的书页一样哗啦啦开开合合,吐出的晦涩冗长的话音像是夕阳下被拉老长的影子一样。

    ?戚成岁突然很好奇,他怎么有那么多废话,车轱辘话的。

    ?他目光落在桑榆身上一瞬,那架丑的像黑白片里才有的黑框眼镜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幅镜框衬得桑榆像只胖头鱼一样蠢笨蠢笨的。

    ?然后戚成岁的视线不自觉下滑,落在那根烤地瓜上。

    ?很离谱,五分钟后,太阳即将从西山上落下去的时候,戚成岁捧着那根地瓜跟着桑榆绕出了花坛。

    ?戚成岁感到了手上的黏腻,垂头的时候看到手上残留的地瓜皮糊掉的灰,老实说他觉得这地瓜也不怎么样。

    ?然后他脑子不听使唤的幻化出一个形象,桑榆戴着他那副奇丑无比的眼镜,抄着袖筒蹲在炉子边叫卖烤地瓜。

    ?他的叫卖一定是繁杂冗长的,像是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他的生意一定会奇差无比。如果桑榆去卖烤地瓜,或许会赔的底掉,这个可能让他心情微妙地好了一下。

    ?大多时候,他觉得桑榆像是一个同情心泛滥到爆炸的人,尤其是对他,发展到后来,几乎是他一皱眉,桑榆就知道他碳素笔芯没油了还是做到难题了。

    ?很奇怪不是吗?

    ?更奇怪的是,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距离,他却总觉得,桑榆的后背像一个靶子一样,又离他十米开外,诱惑着他更近一步,近距离瞄准。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这个老好人对一切都同等热情,像热带区的气候高温持续溽热。

    ?让他感到很不满。

    ?偶然的一天,他发现桑榆的眼睛其实跟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同。

    ?桑榆笨拙又可笑,他的眼睛却圆润的不带棱角,像雨后林子里钻出的浑圆伞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桑榆的眼镜整个都被淋湿了,于是他摘下来很麻利地用眼镜布擦着,他恰好走过,又恰好看了一眼,或许是两眼,总之跟蜗牛在草叶上爬行却不小心遇到露珠一样平常。

    ?那眼睛无害,但在他心上洞开了一道口子,于是所有雨水,风,还有一些落叶都打着旋儿刮了进来。

    ?那可怜的眼睛他后来在废弃演草纸上勾勒了很多遍,心烦意乱的时候随意勾勒的两笔通常会让他更加心痒,好像他心头坐落了一个巢,现在那巢里的蛋破了壳,初生的细嫩绒毛搔动着他的血管。

    ?桑榆固然愚蠢,固执,可他却想要用指尖去碰一碰那簇睫毛,当雨水打落的时候,那眼睫会颤抖吗?

    ?他渴望看到那情景。

    ?戚成岁抑制不住地呼吸急促起来,他生了病,他不是头一次认识到这件事。

    ?戚成岁第一次发现自己鸡儿有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头子绝不会让这样的他继承家产的,那他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他不甘心只能同他的情妇母亲一样,做一只阴暗见不得光的老鼠。?

    ?好在他足够优秀,他稳cao胜券,他只能胜利,还差一点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真正登堂入室之前,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踏板。

    ?他像是赌桌上抛却一切筹码只为最后一场豪赌的赌徒,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争抢到对桌的所有砝码才会罢休。

    ?曾经的穷困潦倒和不堪,都该变成作古的旧物了,于是他近乎主动引诱了鱼儿上钩。

    ?像以往他每一次用不同的饵设下不同的陷阱一样。

    ?——桑榆实在是太好骗了。

    ?他也确实,被他勾起了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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