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恢复记忆 (第2/2页)

概念，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当时的她也一直那样深信着。他父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生命自然的流逝对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会让人沉沦的，所以她想让他知道，她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於是某天晚上，她认真地写了一封情书，想着表白总要有些仪式感。

    第二天趁着高二学期结束，所有人下午都会休假，她在回家的路上战战兢兢地把情书递给他，里面装的不只是情书，更有她对初恋的幻想和期待。

    她自信地以为，他一直对她那麽好，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她清楚地记得他在看到情书时，脸上一瞬间闪过的表情，有一丝错愕，还有一丝不解。

    她想他应该觉得很爲难吧，才会二话不说拿着信跑了，独留她一人站在原地，感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彻骨的寒冷。

    事後隔了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气不过来亲自上门要他给个说法，想问他到底是对自己哪里不满意，说不定她努力一下还能改。

    结果看到的一切却成为她往後的梦魇，只见他原来住的房子早已人去楼空，他的邻居说他母亲把他带到外国定居读书，看似再也不会回国。

    她忍了好几天的委屈一涌而上，就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得鼻涕横流，没有任何仪态可言。

    邻居见她哭得可怜，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是陆家留下来以防万一的。

    她又犹豫了好几天，终於鼓起勇气拔通电话，是个国际手提号码。

    接电话的人是他，然而他却像全然不认识苏沐沐，还用同样温柔的语气问她是谁，b得她挂了电话，把写了电话号码的纸片撕得粉碎。

    她想他到底有多讨厌她，至於让他跑到那麽远的地方，还立刻把自己忘了。

    她不敢想，也不想再知道原因了，就让她守护自己最後一丝自尊吧。

    ……

    陆司辰在厨房里忙碌地张罗着，他对她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几乎让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吃面不Ai加青菜，但要加一只全熟压得扁平的荷包蛋。

    等他把两碗面煮好时，她坐在沙发上双眼通红，没听他的话去洗澡换衣服，搂着抱枕一声不响，还坐在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上，看来是故意的。

    他没有理会自己那件价值不非外套已皱成什麽样，把面放在她面前，靠着她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她就往旁边挪，明显是在躲他。

    他看她明明饿得不行，却还是不愿动筷，过了一会儿，才听她闷闷地道：「所以你都想起些什麽来了？」

    他都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後那一年，高三的日子有多麽难熬，既要努力跟上课业，考上心仪的大学，还不时想起表白那天的事，对她的心灵反覆折磨。

    现在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他想起来了，就当作已解释一切，她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怕自己会揍他一顿解气。

    「不多，大概就是我俩是青梅竹马，还有一些生活上的点点滴滴。」

    「还有呢？就没有想起些特别的事情来，例如爲什麽会不记得事情了？」

    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会不记得她，他摇摇头，她的表情瞬间失望起来。

    「我记起来的只是其中一部份，还有很多零散的片段无法连接起来，很多都是一片空白。」

    他掐了掐眉心，心里有些烦躁，一方面是他现在脑袋很混乱，一方面是知道她曾经对自己那麽重要，心里有种强烈的愧疚感，更渴望立刻记起所有的事。

    他心里仍然有很多疑问，最令他纠结的就有两个——为何他们当年感情那麽好也会断了联系，为何她宁愿当一个默默无名的粉丝也不与自己相认，甚至在重逢後也故意隐暪身份，这背後肯定发生过些什麽。

    她把当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隐暪了表白的事，撒谎说是他那天放学後突然一声不响就跑了，也没有提起那封情书。

    当年的她那麽丢脸，就让她永远保留这个小秘密吧。

    人是长大了，她的脸皮还是一样薄，何况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时也不至於让人难以信服。

    他一直静静听她说，画面陆续在脑海浮现，不知道爲什麽，他总觉得她在说故事时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转眼即逝，让人疑惑。

    等她说完，他才缓缓道出当年溺水的事情，她惊讶地看着他，隔了如此之久，她终於知道他失忆的原因，可惜的是他也不清楚爲何自己会溺水，他母亲只说过是他不小心，他跟母亲的关系当时不算亲密，没有再追问下去。

    母亲已经去世，他现在也不可能再问到任何细节，两人都觉得当中有些疑团，然而答案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他记得以前母亲带他到国外时，他们跟舅舅住过一段时间，说不定舅舅家里会有什麽旧物，能够找出点线索，看来之後要给舅舅打个电话，他心想。

    苏沐沐看他想事情想得入神，他那麽努力地想要记起来，她後悔自己竟然责怪一个失忆病人，没顾及到他也有难处，实在是太自私了。

    她心里的悲伤早已随着时间变淡，只是偶尔会泛lAn，她知道自己多接触他一次，就会贪心一点，他就像一颗耀眼的宝石，谁都想触碰。

    她的初心本就是想看他过得好好的，没想过要与他相认，现在他回来了，还开始恢复记忆，已经是上天意外的礼物。

    她告诉自己只要他在就好，细节一点儿也不重要，她不能太贪心。

    两人的面早就泡糊了，她心疼地看着那碗快变成粥的面，只好吃了上面的荷包蛋，陆司辰怕她会饿，把自己的荷包蛋也给了她。

    看她瞬间笑逐颜开，心中的悸动似是能跨越时空。

    他以前学医时，因为自己也失过忆，很清楚这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所以对人脑失忆的原因特别感兴趣。

    他发现很多人都会不经意忘掉一些深刻的痛苦经历，他很遗憾他忘了某些事情，却很庆幸那些深刻的记忆都是愉悦的。

    苏沐沐明天还要准备第二次剧本围读，不能睡得太晚，待她吃完後，陆司辰又主动洗了碗，好让她能早点休息。

    看着他专心洗碗的背影，那个总是细心地照顾苏沐沐的少年又回来了。

    此刻的他卸下了大明星的光环，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有一刻冲动想要抱抱他，最後还是没有，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月sE朦胧，显得夜sE更深，她把他送到门外，他明明已经走出去几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了看站在门边的苏沐沐。

    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对彼此微妙的感觉，正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世界这麽大，有些人说了再见以後，便再无相遇的机会，而他们来日方长。

    良久过後，才听他的声音响起，温润而坚定。

    那是他藏了一晚上的话，她才惊觉他早已发现她说谎，但他对她是那样的温柔，所以才不点破：

    「我想不起来为何当初匆匆离开，也找不到理由解释，但我能肯定的是背後有别的原因。」

    「因为在我记起来的第一秒，我就在想，还好我没有把你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