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恋曲终歌（世界一完） (第2/2页)


    眼前的这个傅闻黑眼圈厚重，泪流满面。

    头发有些长了，胡子拉碴的。

    看上去沧桑又颓废，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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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皎心里酸涩，突然觉得眼下凉凉的。

    他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可他不想哭的。

    ……

    于是他嘴角上扬，努力做出笑脸模样，然后若无其事道：

    “傅闻…好久不见……”

    仿佛他们只是很久没有见过面的朋友，突然就重逢在巷尾街头。

    ……

    过来的路上，傅闻就知道姜皎目前的情况了。

    ——他的宝贝，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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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问贺堰，少年大概还能活多久时。

    “你现在过来，也许还能见一面。”

    电话那边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冷漠无比。

    傅闻听完后，什么都来不及想，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医院。

    他告诉自己，表情要自然，不能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不要刺激到他的宝贝。

    但一见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泪水瞬间决堤。

    他的宝贝脸色不正常地苍白着。

    看着瘦了好多，头发也长了好多。

    但意外地，精神好像很好。

    但这种时候，精神很好并非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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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9.

    “皎皎，对不起……”

    傅闻走过去，拉住了姜皎软软凉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一向强势霸道的男人这时候看上去竟有些卑微可怜。

    他一直流着泪，说着对不起，一路过来做的心理建设在见到少年后全线崩塌。

    死的是他最心爱的人。

    他根本无法不伤心，连假装都做不到。

    ……

    “胡子，好痛。”

    姜皎被男人脸上的胡子扎得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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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没有收回手。

    只是垂着眸，不去看男人脸上的泪，小声说了一句。

    “我待会儿就去刮掉。”

    傅闻也不愿意将少年的手松开。

    二人都沉默着，突然，姜皎抬头问他：

    “傅闻，你去过游乐园吗？”

    傅闻也尽量收住颤抖的声音，尽量轻松地笑着，闲聊般说道：

    “去过，我妈特别爱去，每次都让我和我爸陪着。”

    姜皎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爸爸mama一定都特别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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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闻和他讲话的时候，偶尔也会提起家庭。

    言语之中父母恩爱，爸爸严厉，mama温柔，共同特点是都特别爱他。

    他一直都知道，傅闻是那种特别特别特别幸福的小孩。

    从小是被包裹在蜜糖般的爱里长大的。

    ……

    看到姜皎脸上羡慕的表情，傅闻用唇贴着那只手吻了吻，说道：

    “皎皎，等你好起来后，我就带你回家。”

    “我爸妈都很好，他们知道我爱你，也会爱你的。”

    “我妈最喜欢的就是皎皎这样的漂亮小孩，她肯定会特别特别喜欢你。”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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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皎闭上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甜蜜，泪也越流越多。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可是傅闻，我再也好不起来了呀。”

    傅闻是知道的。

    但他不愿意接受。

    “皎皎，我带你出国好不好，国内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

    他已经慌不择路了。

    “傅闻，不哭。”

    姜皎这时用手摸了摸男人脸上的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说道：

    “傅闻，我喜欢你的，没能让你相信，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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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在贺堰书房看到的那一句话，羞于启齿的爱终于说出了口。

    ……

    但男人的泪流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我信你爱我的，我看了你的日记。”

    “太好了……谢谢傅闻相信我，愿意看我的日记。”

    说完后，姜皎就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沉闷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一样……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攥紧傅闻的手，他有些困难地说道：

    “傅闻，你以前那么幸福，以后你也要继续幸福下去，好不好？”

    可傅闻只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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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催促几句。

    傅闻才终于点了点头——可姜皎死了，他要怎么幸福下去。

    而看到傅闻点头后，姜皎松了口气。

    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和身体剥离，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

    在闭眼之前，他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看着泪流不止的男人，只能用嘴型道别道——

    我爱你，再见。

    说完，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少年的生命也终于在蝉鸣渐起的仲夏走到了尽头。

    280.

    傅闻大恸。

    他终于明白，当时对姜皎势在必得的自信是多么的可笑了。

    他将那只无力滑落下去的手又重新拉住。

    始终不愿相信——

    那个说爱他的少年死了，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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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闻一直守在姜皎身旁。

    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少年的死亡。

    他还在自欺欺人。

    他想，他的宝贝只是睡着了，待会儿就会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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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贺堰递给他一个袋子。

    袋子里面是他那件黑色的外套……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上沾着一大片血迹。

    写信的那个人虽然努力想把字写工整，但笔迹看上去还是歪歪扭扭，凌乱不堪。

    像是拿不稳笔了一样。

    傅闻也是颤抖着手打开的——

    【傅闻，亲爱的，虽然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但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了……我情愿你忘了我。】

    ……

    读完后，傅闻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也终于忍不住，趴在病床上狼狈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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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傅闻消失了，带着姜皎的身体一起。

    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贺堰独自给姜皎办了后事后，也没有去找过他们。

    少年没有葬礼，贺堰也没有通知其他任何人——包括少年的父母。

    只有干干净净的一块墓，旁边放着几束白玫瑰，上面立着一个碑。

    碑上没有照片，没有碑文。

    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姜皎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