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曲终人散【翠音楼】 (第2/2页)

我们几个一直把你当meimei的。」

    是兄妹一样的、亲人一样的、舒适的友情。我终於意识到，一旦离开了他们，我就会在月牙巷的讥讽里瞬间枯萎。正好李佩玉一事已经发生了，我也确实不敢在月牙巷里待下去了。於是不管家里人这一年给月牙巷投了多少钱，我为了我的快乐，逃走了，投入了翠音楼。

    也只是暂时的。

    没过几个月，月牙巷的nV人通通涌进了翠音楼，那是蟑螂爬满了蛋糕，老鼠霸占了N酪。白玉瑶的红绒垫被踩满泥灰，龚红衣的箜篌被拉出奇形怪状的音sE。我木木地站在翠音楼中心，看着这残酷的事情发生。曾经的她们都离开了，「白玉瑶」「金狮啸」「秋叶楠」「秋叶枫」「草埔深」「龚红衣」，所有人，都离开了，被月牙巷的她们「填补」了空缺。

    「赤杜鹃」指认了我为翠音楼的大师姐，从那以後她们当面假惺惺地奉承我，一转身就是大声讥笑。赤杜鹃是否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不确定，我只看出她必须勉强面对这些歪瓜劣枣咧开yAn光的微笑。她是打心里相信，每个nV孩的心底都有能被音乐触动的地方。

    然而她们吹拉弹唱样样走形，讽刺的是，翠音楼的排名依旧稳列洛yAn前三，这次只因她属於「岄崖谷」。然而，这排名虽骗得了中原自己人，却骗不得十方集。岄崖谷也是清楚家丑不可外扬的，所以十方集去不成了，只去了不远的濮yAn城，被要求唱的还是朝拜朝廷的歌：「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我心里的还是曾经与她们一起准备在十方集唱的幻想轻快调：「看那是我的遐想，激起了粼粼波光，看那是我的灵感，在风中携来花香。」又或者优柔调：「河边孤子，生而逍遥。快乐为父，自由为娘。春风清澈，青鸟鸣叫，与他合声高唱——山之巅，海之间，热带在何方？飞越千山，淌过万海，我会找到你的远方！」

    「你为何不一起离开？」白翎问。

    我从白翎蹩开的眉头明能看出她是能感知到我的痛苦的，可我也明白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我离不开。」我回答着，开了一壶新的花酒，「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接纳我的地方，我没办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在她们离开前，赤杜鹃找来画师为她们画下一张张面容，就摆在翠音楼最高层阁楼上。我经常爬到那里，抱腿坐着，看着，一看就是一个时辰。有时会和他们说话，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候甚至还会哭。可现实就是如此，人走茶凉，谁都留不住谁。

    在她们被停留的笑容里，我听到了我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欢乐自由调：「You’dbetterRUN,RUN,RUNandRUN！」於是，我也离开了。

    後来，我单独找到了秋叶楠。或许是因为洛yAn说书人嘴里的情Ai听多了，或者是被月牙巷那些天天想着情Ai的nV孩影响，又或者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决定和他坦白。

    我问，你知道我们之前认识的一对情人是怎麽在一起的吗？

    他答，不知道，应该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

    我问，你听说过告白是什麽样的吗？??他答，他不清楚，但是听说过一些。

    我问，那什麽样的告白你会接受。

    他答，可能直白一点的吧。

    我问，如果我跟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他答，应该会。

    那是我此生最激动的一天，可我分明知道，他对我的并不是「喜欢」，他接受我只是不想让我难过而已。我们两个的相处越来越尴尬，书信里的内容越来越聊不到一起去，见面时也只是两人离得远远的，勉强聊一些很久以前会聊的话题。

    我们没有再一起去过藏狱门，因为他早就玩腻了。他邀请我去另一个试炼场，但我拒绝了。因为我害怕上瘾，也害怕花钱。於是我们的「约会」地点只在「中原书院」，那是洛yAn最大的藏书阁。是的，小时候不知道什麽地方能两个人玩，我竟提出再藏书阁这种地方约会。我埋头看书，他在一旁什麽也看不进去，我们背後的书架像是立在我们俩中间似的，将我们隔得老远。

    平日里，我太容易思念他，於是请求他每周给我寄一封信。一开始我们还会在信件里聊一些最近发生的事，但後面我能从他逐渐缩短的字里行间里感觉到他累了。有一次我苦等一周，没收到来件，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日日夜夜想，想得茶饭不思，想得辗转难眠，我在想，我为什麽要让他那麽难受。

    那日，我坐在戏台下，本是因情绪低落而听不进任何声音，却在心灵的共鸣下听到歌nV唱道：「解救情丝，放手飞鸟，不再拥有，只为守护你的自由。我背过头，不再观望，那郁郁丛林升起的花火。」

    我们的分手很简单。我提了，他接受了，他就像当初接受我的告白一样顺其自然。随後我们说可以继续当朋友，但是除了几个月後除夕时我寄给了他一封祝福，自那以後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明白我已经不再能给他快乐，所以我选择了从他的生命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