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酌酒_第十四回 惊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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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惊破 (第1/1页)

    又过几日,贺子泠晨起陪萧沛兰用过早膳,四下闲走,闻得林兰馥郁芬芳,忽感人生倥偬,终不能永溺深潭。

    先时贺子嫣曾言在外行走时开阔心境,他便动了心思,可去菏州观一观山水奇瑰,权做散心。

    这边贺琮与萧沛兰亦察觉他情志颓唐,想的却是寻一体己人作伴,男子也好,女子也罢,需得是个贴心的,以期伴他余生,总好过孤身一人。

    贺子泠听二老如此说,一口便回绝了,而今他尚无念头,何必耽搁旁人。

    二人无奈,倒也允了他往菏州,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在外要谨慎小心。

    贺子泠自然称是,而后忙于置办行装打点仆从,为防闪失去镖局雇了两名护卫。

    三日后启程出发,贺子泠未带贴身侍婢,独坐车驾中。

    一路缓行,出城不远,便听得后有仓促乱蹄声逼近。

    车马停歇,贺子泠迷惑不解,掀帘张望,霍然是程济。

    程济于马上抱拳作礼,道:“王妃有请贺公子回府一叙。”

    贺子泠心知有异,子嫣何以得知他今日出行,且又为何遣程济前来?

    但程济乃文景曜贴身近卫,断不可受旁人指使。

    念及文景曜,贺子泠忙否认此想。

    他非什么重要人物,文景曜应不会惦念在心,以致寻踪至此。

    这事的确奇怪,然贺子泠无从可选,加之程济曾救他性命,并不想与他为难,因而令车夫调转马头,跟着往别处去了。

    耳旁听得途经闹市长街,最终停驻于两扇乌木门前。

    高墙棱瓦,熟谙又目生,贺子泠随程济沿七弯八拐小径行走,心道此处应是谨王府后宅院门,因离主宅疏远,他才从未来过。

    进了处幽静院子,不比各园雅致,只砌了些假山石,养一地酢浆草。

    贺子泠入内静候,见陈设倒是风雅,不知从前作何使用。

    正四下张望,忽听得门扉轻响,忙回身察看。

    一见来人,贺子泠瞠目一惊,低头行礼,掩去面容。

    文景曜长身玉立,神色严正。

    贺子泠心如擂鼓,强行镇定道:“谨王万安。”

    文景曜不答,踱步上前。

    贺子泠未敢起身,睨得锦靴环绕来回,后停至目前。

    文景曜忽道:“大哥仍如此拘谨,先时便说了,可唤我表字煜星。”

    贺子泠听不出语中何意,只觉大事将近,颈若悬剑。

    “王爷虽与小妹结姻,但我仅为一介布衣,何敢胡攀。”

    “何敢?”文景曜一声轻笑,道:“我却瞧你浑身是胆,敢作敢为。”

    言罢又否道:“不对,应是贺府阖家胆大泼天。”

    贺子泠何曾听闻文景曜如此说话,当是严压威震,气势迫人,旋即重重跪伏在地,行稽首大礼,口中道:“小人不知王爷所谓何事,希冀宽宥。”

    “不知?”文景曜嘲道:“莫不是以为我在诓你,故而装傻充愣?”

    贺子泠周身雪凉,岂敢多言露出破绽,以头抢地不起。

    “仍不愿剖白?”

    贺子泠只言不知。

    他如此这般,文景曜愈发不耐,两步上前,大力拖拽抛至矮榻。

    贺子泠满心惊惶,全抵不得如此蛮横,叫他扯去外袍亵衣,露出瓷白身躯。

    匆忙遮住胸口异样,文景曜却将他翻过,细盯那光滑裸背,寻着定处,目下便是一片黯然。

    文景曜后退几步,扶额讥笑不已。

    贺子泠胡乱拢上衣襟,抖索难定。

    须臾,文景曜忽道:“好一出移花接木。”

    闻言,贺子泠如遭雷击,呆立怔营,心念却飞转,思想在何处xiele天机。

    此时子嫣是否安好?父母可还诸事不知,亦或早已锒铛下狱?

    正乱想胡思,贺子泠隐觉不对。

    若文景曜真要发难,为何私下同他会面,一齐绑去大理寺,自有刑官彻查。且朝夕相对年余,知他并非绝情寡义之人。

    如此劝解自身,心内稍安。

    文景曜那处亦是心神剧震,久不得贺子泠只言片语,更是郁郁。

    因而自讽道:“那时洞中,我本以为得了真心,如今看来,实是可笑。”

    贺子泠不忍见他如此,然除却噤声,他无从取舍。

    文景曜与他接目对视,星眸晦暗。

    “说罢,此事的来龙去脉。”

    “我……”贺子泠不知从何起言,看在文景曜眼中却是刻意遮掩。

    文景曜只觉可笑,道:“你可知我如何辨认笃定?许久亲近,伴我身侧之人后背脊骨二寸上生了颗小痣,怕是他自己都不知。”

    贺子泠明了此刻已被揭破表层,真相呼之欲出,他只是在赌,赌他应不应对他和盘托出,或是咬死不认。

    阖家性命攥于他手,他不敢轻言。

    但现下局面定要择一而行,由不得瞒混。

    片刻犹疑,贺子泠再行稽首,投地重叩,毕恭毕敬道:“小人希得王爷尊诺,无论所言为何,恕我贺家上下三十八口性命。”

    “你仍不明。我既与你私晤,自是未想发难,凭贺家所为,问一个满门抄斩不在话下。”

    贺子泠心下一横,再道:“求王爷金口允诺。”

    “大胆!”

    桌上彩瓷茶盏跌碎在地,细片溅至贺子泠前额,割出一道血痕。

    他浑若未觉,只道:“求王爷成全。”

    文景曜缄默良久,终道:“我文景曜在此起誓,不论何事,皆保贺家上下性命无虞。”

    “叩谢王爷恩德。”

    贺子泠再拜,屈跪正坐,将前后诸事一一道来。

    此刻只求护卫全家,迫他忽视剜心割rou之苦,装得若无其事,桩桩件件似言旁人那般。

    听罢,文景曜哑然无声,静立长久。

    忽而浑噩行步,望门而去。

    贺子泠不明所以,未及挽留,情急下只得攀他锦靴,道:“君子一诺重于山,望王爷……”

    文景曜神情阴沉,一脚将贺子泠踢开,哑声道:“休得碰触,令人倒胃。”

    贺子泠吃痛,登时松手,眼见门扇紧闭上锁。

    良久,贺子泠爬将起来,就那般呆坐在地,心魂激荡,俄顷呕出半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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