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我入海·原神赛提短篇合集_九万里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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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万里风 (第4/6页)

悦的心情,“你亲口承认过我和他很相配,我就当作是夸赞收下了。”

    赛诺在混沌中独自行走了很久。

    他想自己或许正穿梭于一条隧道里,道路的尽头将是不见五指的深渊。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前行,但凭四肢自发地运动。

    忽然他看见有青绿色的藤蔓刺破黑暗。它们的长势像春日上涨的溪流、夏天的野草,迅速交织成坚实的网,看似弱不禁风却坚韧异常,一点一点,倔强地将他拖回身后的空旷明亮之所——

    然后他从梦中坐起。先前的伤口早已愈合,新生的皮rou透出健康的粉色。全身没有异样的痛感,四肢的力量也完好如初,就好像他从未受过箭伤,也从未大病一场,而是在某个午后小憩了片刻。

    倚靠床边立柱打盹的提纳里也在此刻转醒,浮起朦胧水雾的眼底透着欣慰之意:“你恢复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提纳里眼下泛着青黑,面容稍显苍白,为汗水浸透的碎发沾在额前,看起来狼狈又凌乱。可在看到这样的提纳里展露出一个疲惫微笑时,他的心脏竟也跳得飞快,仿佛心底那只名为“渴求”的巨兽下一秒就要挣脱牢笼的束缚。

    直到此刻赛诺才惊觉,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契约与公平。他真正向往的只是睁眼就能看到面前这人散发坐在床头、无论梦中或现实都能坦然地牵过对方的手——他向往的只是一个名为“提纳里”的未来。

    既然输赢的代价并无意义,认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提纳里,我认输了。

    在被握住下巴亲上来的时候,如同芦苇荡里惊飞的眠鸟,提纳里的心跳骤然慢了半拍。他们通常只在干那档子事的时候接吻——赛诺越界了。唇舌间的气息过于guntang,让他觉得自己像一把将被融尽的薄雪。可提纳里只是闭上了眼,低垂的睫羽像收拢翅膀停栖在眼前的蝴蝶。渐渐的,仿佛被朝露润湿了花蕊,热砂和月莲的气味趋向柔和,最终交织得严丝合缝。

    他能够找出千百个推拒的理由,但爱是高于一切思维与逻辑的无可奈何之事。

    提纳里清楚,赛诺有一双能够看透谎言的眼睛。所以直到此刻,他才容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疲惫神情,并且避重就轻地还原了故事的极小一部分:“这段时间透支了太多体力,最后一场战役我不便随行。看到你完好无损地再度出现在前线时,对方的阵线就会不攻自破。但仍需万事小心。”

    其实他的担忧是多余的。赛诺或许难以对旁人投入过高的信任,却永远不会怀疑提纳里。在提纳里面前,他的眼瞳永远呈现出纯粹的赤色,布满茧子的掌心总是有着灼热的温度。熟悉的热砂气息再度向他席卷——炽烈的,奔腾的,浩大的,苍茫的。赛诺说:“等我回来。”

    他险些就要松不开回抱对方的手。这将是提纳里说过最高明、最恶毒也最温存的谎言:“好。等你回来。”

    提纳里站在营帐外,看渐行渐远的骑士们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才挑起帘子回了屋。五脏六腑的疼痛像一个个浪头接连打过来,叫嚣着呼喊着,想要把他溺死在地狱里。他按住胸口压抑疼痛,艰难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腿。额头落下的汗珠濡湿了衣襟,双唇虚弱地一张一合,像一尾离了水即将干死的游鱼。

    他从未发现从门口到床榻的路这么遥远,远得仿佛再也无法抵达了一样。

    天旋地转后他瘫坐在床头,竭力让自己的吐息回归正轨。和暖的风越过布帘钻进斗室,竟然也刮出了三分凛冽,吹得骨头缝都隐隐作痛。好在他的植物笔记还摆放在床头,将过往凝成一片可感的实体。记忆隔着恒久绵长的时光回望过来,如同层层上涌的潮水逐将他逐渐淹没。

    白雪姬,鸭跖草科紫露草属。精致可爱的小花着生在饱满厚实的茎叶顶部,是时下最流行的盆栽。提纳里有时会站在花朵摇曳的窗台边,捧起笔记向赛诺聊起关乎植物的琐事。关于卵形叶片或叠叶草株的研习,总会转变为对彼此胸口一道疤的确认。从目光的温存,到指尖的描摹,再到嘴唇的触碰,漫长白日注定要消磨在更进一步的探讨里。

    夕雾花,桔梗科疗喉草属。无数花朵撑起小小的伞,有如千亿星辰坠落而下。提纳里会将这些鲜艳的花朵采集成束,用药杵碾磨成细腻的药粉,像是在慢悠悠地转动时光的磨盘,带出一阵阵沉滞的响声。赛诺总是静静倚墙看他重复这些无趣的动作,脸上的神情却堪称温柔。

    月见草,柳叶菜科月见草属。娇嫩的花瓣撑起恰到好处的弧形,像少女旋转起舞时的裙摆。赛诺曾领着他坐在开满月见草的山坡上,向他讲述大赤沙海中流传已久的梦境传说,提纳里则会在听到故事中变调的歌谣时不由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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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笔记的最开头一页。提纳里点了点纸张上圆滚滚的树莓,念及年少往事,仍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及至喉头的腥味越发浓重,刺眼的红纠缠着从他的嘴角渗出。

    死亡女神坐在她赤红的镰刀上晃着双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项交易是由你率先提出。那么,在后续的过程里,希望你也能表现得稍微积极主动一些,让我少费些精力。”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提纳里就漂浮到了半空中。床榻上的“提纳里”不会再有任何声息,最后一点红润的活气也在飞快地从他脸上褪去。魂体形态的提纳里则放下透明化的手掌,向死亡女神平静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会履行我的约定。”

    在为天堑彻底隔绝之前,仍能心意相通地以吻话别——这就不算一个太过悲伤的故事。

    正如提纳里所预言的那样,赛诺再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战场时,对方就已乱了阵脚。战役很快告捷,但赛诺却在鸣金收兵的那一刻察觉到,远雷从天的另一头滚滚而来,鸽灰色的云朵掩去了明媚天光,滑翔而过的报死鸟在天际发出几声悲恸的号哭,目的地则是营地的方向。

    赛诺并不笃信这些预兆,却分明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某一块地方在粉碎坍圮,尖利的痛感直直穿透他心脏。他徒劳地握紧拳头,唯有几缕流风沉默地从指缝穿过。

    心头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当他快马加鞭回到营地时,只见一位老者低眸跪坐在病榻边。床榻上的那人面容平静,仿佛下一个黎明就会再次睁开眼。可他认得床边的这位老者——老人主持过神庙的多次庄重典礼,曾在他八岁时评说过他的未来;他也能辨别老者正在吟诵的歌谣——那是丧葬时为逝者吟唱的安魂曲。赛诺颤着声发问:“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在这里?其他的医者呢?”

    年迈的智者轻轻摇了摇头:“他向神明提出了一场等价交易,用自己换回了你。交易已然达成,再无转圜余地。”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绝路。您对他说过,有人曾亲自面见神只扭转了既定的噩梦。”

    “在神明运行的法则之上,确有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唯有最纯粹的生能够抵御死亡。人类对生存与繁衍的向往,成就了Alpha与Omega建立契约的肇始。《旧约》便是如此约定的,Alpha负责征伐,Omega负责繁衍。纵有大江大海将他们横亘两端,他们也能通过气味与标记将对方寻回。”老者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但那毕竟是仅存于Alpha和Omega之间的旧事,而这孩子是个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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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也说了,战胜死亡的不是Alpha与Omega的契约,而是他们对生命本身的渴望。”赛诺上前一步,目光熠熠如勺状星座指引的恒常明星,“他相信命运是能够更改的,我也一样。”

    眼前青年的神采竟与十五年前站在药炉边的少年重叠在一起,见多识广的智者也不由为之出神。他垂首时的自言自语低沉近乎梦呓:人们通常会用证悟木修建渡河的船只,无非是看中了它的坚实材质。但假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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